转身走了几步,邮差却忽然叫住她。

    “要不然我陪嫂子上场部找找?好些信是外省转过来的,样子不大好,粘成团。那些信还没挑拣过,里头说不准能有。”

    “你派信吧,不耽搁你了。”

    她摇头谢绝,说着往回走。

    对于等待后的落空欣然接受。

    也许就是她对事实接受得太快,邮差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,苦着脸看她走进粘稠的人cHa0。

    其实杜蘅很清楚自己的成分。

    写给她的信,在被她之前,势必先被无数双凌厉的眼睛审阅,一个字一个字,从字面到字底,必须剥个底朝天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嬢嬢的亲笔信,她也不会这样执着。

    打从1971年,父亲杜仲明卷入译书事件,十四岁的她跟随杜仲明连夜被塞上火车转入大西北,直到今天,离开绍兴整整六年。

    嬢嬢那封信,落款是1973年正月十三,到她手里已经不新鲜。

    迟到了足足四年。

    辗转多地。

    写满章头小楷的毛边纸简直像文物一样脆弱,被她压在书桌发绿的玻璃面下,勉强保留一丝生气。

    嬢嬢在信上说,好不容易打听到他们父nV俩所在,每月一封信,山高路远,盼望他们能收到,哪怕一封都好。祖父的丧事让她一个贫眼无识的老妇人好歹张罗完了,她会继续给他们父nV俩写信。

    嬢嬢是顶内慧的nV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