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去做什么?”刘彻闭着眼睛,头埋在陈娇的肩上,随口道。
脖子有些痒,陈娇伸手推了推刘彻的脑袋,“我与缇萦夫人学过几年医,而且游离时,我也见识过。”
淳于月已去了洛阳,从淳于月的来信里,陈娇知道这并没有她想象的危险。只是这个时代的人,缺乏对医学的认知,无法阻断,才会觉得如此可怕。
这个时代,后世的医学名著《伤寒论》《本草纲目》等还没有问世,只有《皇帝内经》《素问》卷。因巫医风行,再加上书籍被贵族垄断,医学在这时,并不是主流。大部分人更相信巫祝,觉得,疾病,地理灾难,都是天帝在发怒。需要的不是医药,而是,祷告,祭祀。
刘彻见陈娇不像是在玩笑,抬头,掰正陈娇的身体,让她面向自己,“娇娇不是在说笑?”
陈娇无语,“陛下,这国之大事,我怎敢玩笑?”说罢,为表慎重,从刘彻怀中起身,走到殿中央,跪下拜道,“臣妾请旨。”
“不行!”刘彻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。
战国时赵惠文王二十二年大灾;秦四年,天下大灾。大汉自建立,也是灾害不断。吕后七年,南粤暑湿大灾。景帝后二年,也就是两年前,衡山国,河东郡,云中郡民灾。这些灾害都远离长安,对于长安城贵族,也只在奏折上窥视灾害的一二残酷。
十月,刘彻已诏令,设立元年,取号建元。没想,才进入建元元年,就天降灾害,还是距离长安如此近的洛阳。
刘彻是人间的天子,又是新帝。洛阳灾害与他极为不利,如今不仅一些百姓,甚至一些大臣,都认为是他无德,才招来了天帝的惩罚。
排山倒海的舆论,压得才刚即位还未站稳脚跟的刘彻喘不过气来。甚至有时,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怀疑,真的是他承不住天命吗?
刘彻带着心里无法排解的郁火,腾地起身,大步走过去,一把拉起陈娇,怒道,“朕不许!你哪都不能去!”
刘彻的怒火,来得莫名其妙。让陈娇很委屈,她只是想帮帮他,为这个国家做点事,而已。
刘彻大力抱住陈娇,闷声道,“不要离开朕。”在其他人面前,刘彻是天子,不能有一丝一豪的软弱。但他是人,还是一个初登帝位的十六岁的少年人。就算再刚毅,沉稳,也难免有情绪低落的时候。只有在椒房殿,在陈娇面前,他才有喘息的片刻,做那个少年人刘彻。
陈娇心疼了,轻抚刘彻的后背,待到他冷静了些,才道,“可是,阿彻,洛阳灾害刻不容缓,你能派谁去呢?”长安的这些大老爷们,没一个见过这种。就连太祝院也没有治理的方法。
刘彻哑然,窦婴被派去南方处理雪灾了。李广,程不识去北方与匈奴作战了。丞相卫绾年龄太大,又中庸。一圈下来,朝中已无可用之人。大汉自高祖起,已有近百年。勋贵世家们,早习惯了奢靡,傲慢。排斥改变,又怕死怕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