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因无他,无非是形势比人差。

    三姐妹在这里说话的时候,那头她们父亲和长兄已经和对方理论过一个回合了,无非是陶家父子有礼有节地先解释了一下宅子的归属问题:这原本是陶氏兄妹的外家祖上留下来的产业,后因为时局问题才长久难以顾及,想来也是当年留在此处的守宅人背弃约定擅自做了处置,这才有了今天两家相冲的误会。然而对方却不管他们怎么说,始终坚持三不原则:不知道、不相信、不归还。并表示陶家人非要宅子也可以,拿两万钱来买回去便是。

    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咕咕声,陶云蔚回头看去,只见自家小弟陶伯珪正红着脸在暗戳戳地勒裤腰带,她眉毛一挑,伸手熟门熟路地从陶新荷袖子里掏出了半包肉脯丢过去,然后不顾自己妹弟在身后展开了争夺大战,径自迈步朝院中众人走去。

    或是她走来的气势实在太难让人忽略,原本还在掰扯的双方不由相继住口朝她望来。

    陶云蔚看也没看那商户一家人,秀眉微蹙间满脸不耐地对着自己兄长说道:“我瞧着这南边的人好像不太喜欢讲理,兄长不是还要去陆府拜会么?我看不如托了陆家叔伯出面请官府断个分明好了,咱们又不是没有凭证,费事同贱户在这里纠缠。”

    陶氏父子乍见她一副目无下尘的张狂模样,瞬间都有点懵,好在陶伯璋反应快,转息便接了话茬,且做出先礼不得而只能后兵的样子沉沉点了下头:“那好吧,就是初来乍到便要麻烦陆家长辈,有些过意不去。”

    陶云蔚不以为然地撇撇嘴,伸手扶了还没回过神的陶爹就要往外走。

    那商户一家早在陶云蔚说出陆家二字时就已变了颜色,此时见状不觉纷纷慌忙离座,那中年汉子更是出口唤住了陶伯璋:“你们……你们说的是哪个陆家?”

    陶伯璋虽然能打配合,但主动说大话却不擅长,眼见他下意识地要眨眼语塞,陶云蔚又及时地抢先开了口,反问道:“还能有哪个陆家?”

    那汉子沉默了,片刻后,他默默朝巴巴望着自己的家人们看了一眼,随即全家人便默契十足地分头行动起来,连桌上的食具都不要了,不消片刻就把主屋给腾了出来。

    中年汉子一改先前的凌人之态,赔着笑同陶爹表示了歉意,表示自己也是被那守宅人给坑了,又好声好气地同他们打商量,说一时半刻东西也搬不完,能不能先都挪到边上的厢房去,这两天自己家遣人过来抬时还可以帮着他们安置新居。

    话说到这个份上了,陶爹原本也是个好性子,自然也不愿为难人家,只是家里做主的……唔,他习惯性地看了眼自家长女。

    陶云蔚点了点头,于是陶爹便笑呵呵地应了。

    陶伯璋则拿了一吊钱出来给对方:“此事你们也多有为难之处,这些先收下,明日若能来人相帮我会另再结算劳苦费。”

    那汉子先是一愣,随即难以置信似地多看了他两眼,伸手时又朝陶云蔚打望过去,见她脸上并无什么反对的表情,这才踏实地把钱接了过来,口中又称了两次谢,当即就张罗着要去多找几个人来帮手。

    常言道,置人易,奉祖难。陶云蔚倒是一点不担心他们住的地方今天能不能完全收拾出来,但祭堂的拾整却是无论如何耽搁不得的,而这种事又不能假手于人,所以只能由她亲自领着三个小的忙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