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悄磨叽地走到一个实验室房间的门上,透过圆形的透明玻璃窗往里看,正看到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,像是科学家之类的,正在忙着给一个克隆人的身体注射什么药物。那个克隆人又老又丑,已经处于昏迷状态,躺在病床上,好像快死了。其中一个科学家用手指双击了一下那个克隆人的鼻头,好像其脑后的机关发生了故障,几个人交谈了一下,决定了什么,然后就见其中一个拿起了医用切割机,对准了那个克隆人的脑部。
画面太恐怖,我不禁往后猛退了两步,没想到身后碰到一堵肉墙,我急忙回头一看,是从未给过我好脸色的大长老。
“我只是,我只是想上厕所,不是故意偷看的。”我连忙解释,声调都在颤抖,被刚才那一幕吓破了胆。
他却朝那个实验室努了努嘴,说:“七八十年了,我们投放的第一代克隆人要报废回收了,将近有三分之一的克隆人,没能回来。我想,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世事无常吧!”他明明风华正茂,但是脸上出现一种我看不懂的沧桑,然后他的眼睛里泛着光,紧紧地盯着我的肚子,似哭非哭似笑非笑,颇为激动地说:“你肚子里的孩子,对我们来讲,是全部的希望。我收到了体检报告,一切都很好,我谨代表我的族人,对你表示感谢,谢谢你!”说完朝我鞠了一躬。
一向对我横眉冷对的人,突然对我客气起来,我真有点不习惯,很尴尬,只呐呐地说:“不,不用客气。”
他直起身子,把目光投向实验室,那目光似乎看穿了厚厚的墙壁,看到了里面发生的一切。他幽幽地说:“地球上,也有很多灭绝的物种,它们在最后一刻有多恐惧有多不甘心,只有我们能体会。下次,如果你有兴趣,我会跟你讲讲我们大迁徙的故事。”
见他没有追究我乱闯乱看的鲁莽行为的意思,我安下心来,说:“阿战跟我讲过一些,他说是因为大爆炸,星球无法居住,你们才迁徙到地球,对吧?那到底是什么爆炸,为什么会爆炸?”
“这只是写在我们历史书本上的原因,因为我们羞于承认,所以真实的原因从不被提起。在那依星,我们是神族,可以永生。永生不灭的神依造自己的样子,创造了一种可以世代繁衍的生物,我们称为孩子,后来我们的孩子日益繁荣强大,他们以为自己才是星球上的霸主,不再甘心为我们献祭,并且想要跟我们一样长生不死。欲望驱使他们停止一切祭祀,用先进的武器攻击我们。为了得到能量石,他们进行残忍至极的活体解剖,为了得到舍利子,他们把我们的神族活活烧死!”他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焰,熊熊地燃烧着。
“后来呢,他们得逞了吗?”我听着心都跟着揪了起来。
“没有,我们不得不执行‘灭世计划’,亲手杀死了所有孩子,连襁褓里的小小婴儿,都没有留下。十三亿啊,我们的孩子们!历经千千万万年的繁衍,我们拥有了的十三亿子孙后代,这是我们曾一度引以自傲的丰功伟绩啊!可是,到最后,我们用十三颗舍利子,亲手毁了这一切,亲手埋葬了我们的孩子!
“我们的星球,确实发生了爆炸,但并不是孩子们之间的核战争,而是他们为了对抗我们,引发的核爆炸。
“我们来到地球后不久,就看出很久很久以前,我们的祖先来过地球,他们被人猿捕食的时候,趁机钻进捕食者脑中,从而参与到了你们的进化过程中,让人猿从野蛮过渡到人类文明。其实,我一直在研究我们的祖先那次地球之行。他们放弃了永生,就是放弃了神位,究竟是为什么,我百思不得其解!直到今天,我看到你肚子里的小生命,我才明白,他们早就预测到了所有的一切,让人类从猿猴进化到人类,是他们为我们铺好的道路!”
“你确定他们能预测这么遥远的事情吗?”
“预测这个词不是很准确,他们只是通过万物发展的规律进行演算!前些天我还在跟他们讨论《易经》的作者,这本书就算不是出自我们祖先之手,也和他们有一定关系,因为我们神族的书库里,同样有一本书,也叫做《易经》。这两本书内容虽然不尽相同,但表达的哲学思想却大同小异。这是多么神奇,多么神奇!”他分外激动地围着我转了一圈,眼睛始终盯着我的腰部,他像入魔了一样,接着说:“一百年了,我们来地球一百年了,终于等到这一天!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,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!”
他发狂的喜悦之情把我吓得不轻,他明明只是我的大伯而已,却比孩子他爸还兴奋,让我不知道如何应对。幸好这时南门战发现我不见了,跑过来找我:“小梦!”
我连忙奔向阿战的怀里,转了半个圈不让大哥看见我,只从阿战怀里露出眼睛来怯生生偷偷看他的疯子大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