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待李傕回答,郭汜压低声音道:“稚然,眼下关中我们只孤城长安一座,又是处于没有外援的情况,这是一处死地,不如我们弃军引亲族卫士窜回凉州,凉州天地广阔,事情尚可为之。”
郭汜打起了退堂鼓,他不想在孤立无援的长安城坚守下去,心中认定长安城是一处死地,留在长安城只有死路一条,他好想逃……
李傕耷拉着眼皮,一双漆黑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郭汜,脸上是匪夷所思的神色,他呵呵笑了一声:“郭阿多,你莫不糊涂了,病急乱投医,也不是你这么投法。”
面对打起退堂鼓的郭汜,李傕冷笑了一声:“你不至于这般记忆差吧……以前董相国被王允加害,牛辅又被支胡赤儿杀死,那时候我们凉州诸将群雄无主,大家商量着各自散伙,奔回凉州去。”
“说起来,还是贾文和看穿了长安朝廷的虚弱,聚拢了大家,反攻下了长安……而若是我们那时候真的散伙,就像贾文和说的一样,只要一个亭长,就能缚杀我们。”李傕念起了贾诩的好处,他虽是对贾诩背叛一事不耻,但对贾诩的谋略他还是佩服的。
听李傕说起旧日反攻长安的事情,摆出了一桩经典案例来反驳自己,郭汜知道难以说服李傕了,但是郭汜还是殷勤的劝了一句:“稚然,今时不同往日,当时的长安朝廷,哪里比得上如今的刘璋小儿,刘璋小儿兵广将多,士卒甚为骁锐,我们难以对敌,想翻盘太难了。”
“我们倒真不如窜回凉州,况且我们也不是单骑返回,有亲族子弟环护在周身,性命自保无虞也。”郭汜来了劲,他说着说着,越发觉得窜回凉州这件事,既是可行又是不错。
“我们到了凉州,凉州天宽地广,且是我们熟悉的故土,可招诱豪杰、羌胡助阵,到时候同刘璋小儿再一决雌雄。”
“哼。”李傕轻哼了一声,他对郭汜的话十分的不屑,郭汜说起来动听,但说到底是一厢情愿,把事情往好处想。
李傕剖析道:“你我说是窜回凉州,可在凉州豪杰眼里,你我是窜逃回的凉州,不过是一败军之将尔,到那时,哪会有人助阵你我,只怕是人人嫌忌,说不得凉州有豪杰想借你我的项上头颅,去向刘璋小儿换取千金、封侯的赏赐。”
这是一段大实话,正所谓锦上添花易,雪中送炭难,而凉州豪杰,大抵是沾染了夷风,见风使舵的本领一流,逆势而上的劲势却是没有的。
郭汜闻言,喃喃不再出声,李傕的话很有道理,他无法反驳。
“而且说不好,就在我们从长安窜回凉州的路上,我们底下的亲族子弟,见着我们走投无路、穷困潦倒,会对你我起了杀心,有心借着你我的头颅,换取千金封侯的富贵。”李傕冷冷的道了一句,这一番话表明,他竟是对自家的亲族都不敢相信。
郭汜面色有些难看,他对李傕的话很是不喜,但他不得不说,李傕描绘的未来有很大的可能性,底下的亲族子弟,难保会有人生出对富贵的贪婪,把刀子伸向他,毕竟刘璋小儿明言只要他和李傕的人头,其余降者不问。
“那你我如何是好。”郭汜摊开双手,他仿佛被逼到了一个死胡同里。
“坚定守住,伺机翻盘。”李傕道出了八个字,定下了他们后面行事的大略方阵。